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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之宿敌 第62节

    ??“无妨,我不介意。”顾平林在他对面坐下。

    ??“还要说什么?”

    ??“是你利用辛忌做此事。”

    ??“你真是冤枉我了,”段轻名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壶酒,“茶冷,以酒代茶如何?”

    ??“不必,”顾平林断然拒绝,“我之前说得很清楚,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,就此罢手。”

    ??段轻名“嗯”了声,放下酒壶:“因为前世的我,前世的我对你有那么重要?”

    ??顾平林闻言,情不自禁地扣紧椅子扶手。

    ??当然重要,那是重要到成了自己心底执念的人。然而一切已成过往,自己纵有再多不甘,也找不到他质问了。

    ??“让你,你生气,不让你,你还是生气,”段轻名道,“如果换做是南珠与步水寒,你会吗?”

    ??这话莫名地耳熟,顾平林沉着反问:“换做你,你希望对手让是不让?”

    ??段轻名道:“我们也是师兄弟。”

    ??顾平林看他一眼:“你心中根本没有灵心派的存在,更没什么师兄弟。”

    ??段轻名不否认:“这与我们有关?”

    ??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??“因为前世的我?”

    ??“嗯?”顾平林抬眉。

    ??段轻名微微倾身,隔着桌子看他,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认为我是这种人,为什么?”

    ??因为前世他就是这种人。顾平林沉默。

    ??“你没说错,”段轻名慢声道,“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,那么,找上我的是你,说退出的也是你,你一直都对自己太有把握了。”

    ??顾平林直言:“你要怎样?”

    ??段轻名不答,而是重新将酒壶递给他:“不是对手,我们这又是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??顾平林看着酒壶片刻,心念一转,伸手接过来:“当然是师兄弟。”

    ??刹那间,对面黑眸中笑意横生,犹如荡漾的春波,眼尾两抹妖影红得越发深刻。

    ??“喔——”段轻名停了停,“没错,很好。”

    ??第66章 群英论剑

    ??出发时的天气不太好,阴空万里,海上风细细,波浪轻翻,水天相接处茫茫一片。

    ??两艘船并列行进,大船上高悬着蓬莱岛旗帜,白底旗帜上绣着一支黑色箫和一条暗红色龙形怪兽,应该是指神意箫与龙鱼子。此番南珠前往海境,随行人数不少,除了君慕之与刘敏,另有数十名蓬莱护卫,这也是平沧公的安排,毕竟南珠是蓬莱少主,身份太重要。

    ??众人都出来了,站在船头远眺。

    ??辛忌看着旁边大船上的女子,奇怪:“此女是谁?”

    ??“是顺始公的孙女,叫史明珠。”甘立低声回答,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听到这些消息的。

    ??那明公女容貌不算美,脸有些圆,皮肤不够白,五官平平无奇,胜在整体气质端庄大方。她正笑着与南珠说话,两名侍女站在身后,神采气质俱不同,修为应该都不低。

    ??顺始公派孙女跟南珠出来,自有其目的,顾平林既然知道南珠的妻子另有其人,也不想惹麻烦,拒绝了南珠的挽留,回到灵心派这艘船上。

    ??不远处,段轻名低声与步水寒说了什么,步水寒回头望了眼,神情有些不自在。

    ??顾平林看在眼里,暗自警醒。最近被一个剑招扰乱心绪,竟忽略了不少事情。回头见姚枫站在旁边,沉默寡言的样子,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,顾平林便不动声色地问:“步师兄近日似乎很忙,听说是在向姚兄请教剑术?”

    ??姚枫摇头,想了想才答道:“天下剑术各有所长,并无请教之说,我最近也很少见到步兄弟。”

    ??“哦?”顾平林意外,“那他在忙什么?”

    ??姚枫略作迟疑: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??“谁要请教剑术?”齐婉儿走过来打断两人,离开蓬莱岛,他心情极好,今日穿着青丝绣凤的大红箭袖,外面罩着黑绒面披风,金冠束发,戴着条红锦抹额,一看就是位出游的大族公子。

    ??两人默契地止住话题,姚枫答了句:“不过随口谈论。”

    ??齐婉儿早就想跟他比剑,闻言道:“纸上谈兵没意思,出手才知高低,早闻殊世剑术不凡,我们切磋几招如何?”

    ??姚枫看他一眼,摇头。

    ??齐婉儿道:“都是同道中人,何必遮遮掩掩的,身为剑修岂能怯战!”

    ??姚枫还是摇头。

    ??齐婉儿急道:“你只摇头,到底几个意思!”

    ??“意思是你打不过他,”段轻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“嗳,姚兄是厚道人,怕折了你的面子,你还不领情。”

    ??齐婉儿登时大怒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??段轻名道:“姚家家训中便有“诚实”一条,不信你问姚兄,看我说得对也不对。”

    ??齐婉儿看姚枫。

    ??姚枫被逼不过:“都是朋友,何必非要分高下,当以和为贵。”

    ??他并没有否认段轻名的说法。

    ??“听到没有,”段轻名笑道,“婉儿表弟?”

    ??“还没打,怎知我打不过!”齐婉儿召出玉皇剑,“段六,我忍你很久了!有能耐就与我比一场,若是我赢了,你以后少打轻侯表弟的主意!”

    ??旁边步水寒听得脸一沉,身为灵心派弟子,他当然要帮自己人,顿时冷笑:“齐公子此言差矣,段师弟乃段家主嫡长子,继承家业天经地义,是他根本不稀罕,能打什么主意?倒是齐公子你一个外姓人也这般操心段氏的事,着实叫人疑惑。”

    ??段轻名也道:“我与轻侯是亲兄弟,表弟这是什么话?”

    ??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与那几个老头子联系,那晚我都在夜市看到了!”齐婉儿不耐烦,“少作戏,我只问你敢不敢?”

    ??步水寒听不明白,顾平林却弯了嘴角,猜测意外得到证实,那晚段轻名果然是去见段氏家老。

    ??段轻名叹道:“表弟对我误会至深……也罢,若你输了呢?”

    ??齐婉儿干脆地道:“从此再不踏足南界!”

    ??“一场比试而已,太严重了,”顾平林突然开口,“你们是亲戚,让人知道岂不成了笑话?小赌一场就好。”

    ??齐婉儿话出口就知道自己冲动了,正后悔呢,闻言忙顺势改口:“我若输了,五十年不入南界。”

    ??段轻名似笑非笑地看顾平林。

    ??齐婉儿脾气不好,为人却还算磊落,剑术天赋更出色,前世他成名后从不涉足南界,顾平林也曾疑惑,此刻明白了缘故,自然不想看他被算计,所以开口帮了他一把。

    ??见段轻名看自己,顾平林抬眉:“段师兄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??段轻名道:“这嘛……”

    ??临船南珠也在留意这边动静,朗声出主意:“两位既是亲戚,岂能真动手?依我看,不如各出一招,众人评判定胜负,如何?”

    ??“啰嗦什么,就这样!”不等段轻名答应,齐婉儿一把扯下披风丢给随从,“起!”

    ??玉皇剑应召而出。

    ??半空中,公子身影显现,红锦袍下摆被风掀起,下巴抬得高高的,双眸燃烧着斗志,神情傲然,端的是意气风发、风采不俗。

    ??北齐十三,剑舞朝歌,堪称剑修中的王侯。

    ??年轻的外表之下,已隐隐有了几分未来大剑修的气势,朝歌剑术注定在他手中光大。

    ??剑如其主,散发出一段浑然天成的贵气,辉煌的剑招映亮了万里长空,四方灵气受牵引,汇集于剑尖,呼呼有声,海上风向骤改!

    ??“八百诸侯朝灵山!”

    ??一声清喝,一剑分海。

    ??巨浪高涌,朝两边挤压,一道约十丈宽的深沟出现在海面,斜斜延伸向下,犹如一条通往海底城门的平坦大道,受惊的海鱼纷纷跳跃逃窜。众人所乘之船驶入深沟,急速坠落,好在两艘船上俱是修士,迅速稳住了船身,只听得一片惊呼声。

    ??顾平林一看就笑了。

    ??朝歌剑术出名的气势夺人,以轻捷庄重见长,偏这齐婉儿反其道而行,居然舍长取短,有意使出这种厚重霸道的效果,也是难得。

    ??齐婉儿自半空消失,转眼即重新站在了船头上,与众人一道观看。

    ??剑招已收,剑意未散,后劲反而越来越大,深沟还在分浪延伸,船下坠的速度比之前更快。

    ??顾平林见状,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。

    ??看来齐婉儿并非盲目地炫耀,而是当真在朝歌剑术上悟出了新意,难怪前世会有那等成就。

    ??“好招!”南珠赞叹。

    ??“朝歌剑术名不虚传。”步水寒也忍不住对齐婉儿刮目相看了。

    ??齐婉儿亦不谦虚:“人皆言我北齐朝歌剑术疏于劲重,此招如何?”

    ??“确实难得,”姚枫突然开口,“如此,我也出一剑吧。”

    ??姚家子弟出手必定不凡,机会难得,众人自是叫好。

    ??之前被说不如他,齐婉儿有意表现了一番,闻言挑眉道:“姚兄肯出手就好,但这赌注怎么算?”

    ??姚枫却不看他,转向段轻名:“以剑会友,重在悟道,何必认真?我若侥幸胜出,这场赌局就作罢如何?”

    ??殊世剑法赫赫有名,三人之中又数姚枫年长,参悟剑道时日最久,胜算极大,他提出这个条件,就是有意令两人和解。

    ??众人佩服他好性情,纷纷附和:“极是。”

    ??顾平林拧眉。

    ??同为剑道高手,他察觉到段轻名身上敛藏的剑意,知道齐婉儿可能会输,所以才提出这个条件,好收回齐婉儿那句“五十年不入南界”的赌注。

    ??段轻名自然也看出来了,面对挑战,他亦是很有风度地笑道:“不愧是山外子弟,姚兄请。”

    ??这场比试,表面是三人论剑,实际上却是两人对一人的挑战,对他并不公平。

    ??姚枫满含歉意地朝他点了下头,不再多言,随手抽出背上的乌黑长剑,往前方海面一劈。

    ??毫无花样,简简单单,平平淡淡,招式毫无出奇之处,乃是最正宗的姚家剑术风格。四周灵气不见动静,唯有剑尖溢出了一道细细的气流,向四周扩散,一波一波,如同涟漪般越扩越大。

    ??船下坠之势骤然停止。

    ??顷刻,船身竟缓缓向上回升,稳稳当当,几乎感受不到半点颠簸,陷落的海面竟被抬起来了。